和刘伯温秋怀韵四首(其三)。浚川泉窦疏,不浚川乃塞。凿牖漏檐明,弗凿坐深黑。感此益自愧,空负躯七尺。近方学心斋,万动一时寂。面对天阙山,终日如宾客。默默两无言,岩姿澹将夕。
别苑蘼芜弄小花,平洲赪蔗开轻牙。
春风如水极摇荡,流入天涯不识家。
网轩栖尘远凝纸,青鸟不来红树死。
雄鸾雌鹊此日分,惜杀娇䰟过遥渚。
隔帘花影望微月,鸾桥似度龙绡袜。
倏无忽有情柰何,泪洒杜鹃枝上血。
碧箫曲歇粉痕灰,红脚蛛丝结镜台。
望极官河斜雨外,时时疑是翠车回。
...阳翟新朱定甫赋(其一)。别苑蘼芜弄小花,平洲赪蔗开轻牙。春风如水极摇荡,流入天涯不识家。网轩栖尘远凝纸,青鸟不来红树死。雄鸾雌鹊此日分,惜杀娇䰟过遥渚。隔帘花影望微月,鸾桥似度龙绡袜。倏无忽有情柰何,泪洒杜鹃枝上血。碧箫曲歇粉痕灰,红脚蛛丝结镜台。望极官河斜雨外,时时疑是翠车回。
题新竹图送张齐贤(其三)。猗猗淇园竹,本根蔚且蕃。持以奉翁寿,显荣多子孙。
昔吴起出,遇故人,而止之食。故人曰:“诺,期返而食。”起曰:“待公而食。”故人至暮不来,起不食待之。明日早,令人求故人,故人来,方与之食。起之不食以俟者,恐其自食其言也。其为信若此,宜其能服三军欤?欲服三军,非信不可也!
...吴起守信。 昔吴起出,遇故人,而止之食。故人曰:“诺,期返而食。”起曰:“待公而食。”故人至暮不来,起不食待之。明日早,令人求故人,故人来,方与之食。起之不食以俟者,恐其自食其言也。其为信若此,宜其能服三军欤?欲服三军,非信不可也!
西南山水,惟川蜀最奇。然去中州万里,陆有剑阁栈道之险,水有瞿塘、滟滪之虞。跨马行,则篁竹间山高者,累旬日不见其巅际。临上而俯视,绝壑万仞,杳莫测其所穷,肝胆为之悼栗。水行,则江石悍利,波恶涡诡,舟一失势尺寸,辄糜碎土沉,下饱鱼鳖。其难至如此。故非仕有力者,不可以游;非材有文者,纵游无所得;非壮强者,多老死于其地。嗜奇之士恨焉。
天台陈君庭学,能为诗,由中书左司掾,屡从大将北征,有劳,擢四川都指挥司照磨,由水道至成都。成都,川蜀之要地,扬子云、司马相如、诸葛武侯之所居,英雄俊杰战攻驻守之迹,诗人文士游眺饮射赋咏歌呼之所,庭学无不历览。既览必发为诗,以纪其景物时世之变,于是其诗益工。越三年,以例自免归,会予于京师;其气愈充,其语愈壮,其志意愈高;盖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。
予甚自愧,方予少时,尝有志于出游天下,顾以学未成而不暇。及年壮方可出,而四方兵起,无所投足。逮今圣主兴而宇内定,极海之际,合为一家,而予齿益加耄矣。欲如庭学之游,尚可得乎?
然吾闻古之贤士,若颜回、原宪,皆坐守陋室,蓬蒿没户,而志意常充然,有若囊括于天地者。此其故何也?得无有出于山水之外者乎?庭学其试归而求焉?苟有所得,则以告予,予将不一愧而已也!
...送天台陈庭学序。 西南山水,惟川蜀最奇。然去中州万里,陆有剑阁栈道之险,水有瞿塘、滟滪之虞。跨马行,则篁竹间山高者,累旬日不见其巅际。临上而俯视,绝壑万仞,杳莫测其所穷,肝胆为之悼栗。水行,则江石悍利,波恶涡诡,舟一失势尺寸,辄糜碎土沉,下饱鱼鳖。其难至如此。故非仕有力者,不可以游;非材有文者,纵游无所得;非壮强者,多老死于其地。嗜奇之士恨焉。 天台陈君庭学,能为诗,由中书左司掾,屡从大将北征,有劳,擢四川都指挥司照磨,由水道至成都。成都,川蜀之要地,扬子云、司马相如、诸葛武侯之所居,英雄俊杰战攻驻守之迹,诗人文士游眺饮射赋咏歌呼之所,庭学无不历览。既览必发为诗,以纪其景物时世之变,于是其诗益工。越三年,以例自免归,会予于京师;其气愈充,其语愈壮,其志意愈高;盖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。 予甚自愧,方予少时,尝有志于出游天下,顾以学未成而不暇。及年壮方可出,而四方兵起,无所投足。逮今圣主兴而宇内定,极海之际,合为一家,而予齿益加耄矣。欲如庭学之游,尚可得乎? 然吾闻古之贤士,若颜回、原宪,皆坐守陋室,蓬蒿没户,而志意常充然,有若囊括于天地者。此其故何也?得无有出于山水之外者乎?庭学其试归而求焉?苟有所得,则以告予,予将不一愧而已也!
金陵为帝王之州。自六朝迄于南唐,类皆偏据一方,无以应山川之王气。逮我皇帝,定鼎于兹,始足以当之。由是声教所暨,罔间朔南;存神穆清,与天同体。虽一豫一游,亦可为天下后世法。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,自卢龙蜿蜒而来。长江如虹贯,蟠绕其下。上以其地雄胜,诏建楼于巅,与民同游观之乐。遂锡嘉名为“阅江”云。
登览之顷,万象森列,千载之秘,一旦轩露。岂非天造地设,以俟大一统之君,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?当风日清美,法驾幸临,升其崇椒,凭阑遥瞩,必悠然而动遐思。见江汉之朝宗,诸侯之述职,城池之高深,关阨之严固,必曰:“此朕沐风栉雨、战胜攻取之所致也。”中夏之广,益思有以保之。见波涛之浩荡,风帆之上下,番舶接迹而来庭,蛮琛联肩而入贡,必曰:“此朕德绥威服,覃及外内之所及也。”四陲之远,益思所以柔之。见两岸之间、四郊之上,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,农女有捋桑行馌之勤,必曰:“此朕拔诸水火、而登于衽席者也。”万方之民,益思有以安之。触类而思,不一而足。臣知斯楼之建,皇上所以发舒精神,因物兴感,无不寓其致治之思,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?彼临春、结绮,非弗华矣;齐云、落星,非不高矣。不过乐管弦之淫响,藏燕赵之艳姬。一旋踵间而感慨系之,臣不知其为何说也。
虽然,长江发源岷山,委蛇七千余里而始入海,白涌碧翻,六朝之时,往往倚之为天堑;今则南北一家,视为安流,无所事乎战争矣。然则,果谁之力欤?逢掖之士,有登斯楼而阅斯江者,当思帝德如天,荡荡难名,与神禹疏凿之功同一罔极。忠君报上之心,其有不油然而兴者耶?
臣不敏,奉旨撰记,欲上推宵旰图治之切者,勒诸贞珉。他若留连光景之辞,皆略而不陈,惧亵也。
...阅江楼记。 金陵为帝王之州。自六朝迄于南唐,类皆偏据一方,无以应山川之王气。逮我皇帝,定鼎于兹,始足以当之。由是声教所暨,罔间朔南;存神穆清,与天同体。虽一豫一游,亦可为天下后世法。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,自卢龙蜿蜒而来。长江如虹贯,蟠绕其下。上以其地雄胜,诏建楼于巅,与民同游观之乐。遂锡嘉名为“阅江”云。 登览之顷,万象森列,千载之秘,一旦轩露。岂非天造地设,以俟大一统之君,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?当风日清美,法驾幸临,升其崇椒,凭阑遥瞩,必悠然而动遐思。见江汉之朝宗,诸侯之述职,城池之高深,关阨之严固,必曰:“此朕沐风栉雨、战胜攻取之所致也。”中夏之广,益思有以保之。见波涛之浩荡,风帆之上下,番舶接迹而来庭,蛮琛联肩而入贡,必曰:“此朕德绥威服,覃及外内之所及也。”四陲之远,益思所以柔之。见两岸之间、四郊之上,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,农女有捋桑行馌之勤,必曰:“此朕拔诸水火、而登于衽席者也。”万方之民,益思有以安之。触类而思,不一而足。臣知斯楼之建,皇上所以发舒精神,因物兴感,无不寓其致治之思,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?彼临春、结绮,非弗华矣;齐云、落星,非不高矣。不过乐管弦之淫响,藏燕赵之艳姬。一旋踵间而感慨系之,臣不知其为何说也。 虽然,长江发源岷山,委蛇七千余里而始入海,白涌碧翻,六朝之时,往往倚之为天堑;今则南北一家,视为安流,无所事乎战争矣。然则,果谁之力欤?逢掖之士,有登斯楼而阅斯江者,当思帝德如天,荡荡难名,与神禹疏凿之功同一罔极。忠君报上之心,其有不油然而兴者耶? 臣不敏,奉旨撰记,欲上推宵旰图治之切者,勒诸贞珉。他若留连光景之辞,皆略而不陈,惧亵也。
西南山水,惟川蜀最奇。然去中州万里,陆有剑阁栈道之险,水有瞿塘、滟滪之虞。跨马行,则篁竹间山高者,累旬日不见其巅际。临上而俯视,绝壑万仞,杳莫测其所穷,肝胆为之悼栗。水行,则江石悍利,波恶涡诡,舟一失势尺寸,辄糜碎土沉,下饱鱼鳖。其难至如此。故非仕有力者,不可以游;非材有文者,纵游无所得;非壮强者,多老死于其地。嗜奇之士恨焉。
天台陈君庭学,能为诗,由中书左司掾,屡从大将北征,有劳,擢四川都指挥司照磨,由水道至成都。成都,川蜀之要地,扬子云、司马相如、诸葛武侯之所居,英雄俊杰战攻驻守之迹,诗人文士游眺饮射赋咏歌呼之所,庭学无不历览。既览必发为诗,以纪其景物时世之变,于是其诗益工。越三年,以例自免归,会予于京师;其气愈充,其语愈壮,其志意愈高;盖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。
予甚自愧,方予少时,尝有志于出游天下,顾以学未成而不暇。及年壮方可出,而四方兵起,无所投足。逮今圣主兴而宇内定,极海之际,合为一家,而予齿益加耄矣。欲如庭学之游,尚可得乎?
然吾闻古之贤士,若颜回、原宪,皆坐守陋室,蓬蒿没户,而志意常充然,有若囊括于天地者。此其故何也?得无有出于山水之外者乎?庭学其试归而求焉?苟有所得,则以告予,予将不一愧而已也!
...送天台陈庭学序。 西南山水,惟川蜀最奇。然去中州万里,陆有剑阁栈道之险,水有瞿塘、滟滪之虞。跨马行,则篁竹间山高者,累旬日不见其巅际。临上而俯视,绝壑万仞,杳莫测其所穷,肝胆为之悼栗。水行,则江石悍利,波恶涡诡,舟一失势尺寸,辄糜碎土沉,下饱鱼鳖。其难至如此。故非仕有力者,不可以游;非材有文者,纵游无所得;非壮强者,多老死于其地。嗜奇之士恨焉。 天台陈君庭学,能为诗,由中书左司掾,屡从大将北征,有劳,擢四川都指挥司照磨,由水道至成都。成都,川蜀之要地,扬子云、司马相如、诸葛武侯之所居,英雄俊杰战攻驻守之迹,诗人文士游眺饮射赋咏歌呼之所,庭学无不历览。既览必发为诗,以纪其景物时世之变,于是其诗益工。越三年,以例自免归,会予于京师;其气愈充,其语愈壮,其志意愈高;盖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。 予甚自愧,方予少时,尝有志于出游天下,顾以学未成而不暇。及年壮方可出,而四方兵起,无所投足。逮今圣主兴而宇内定,极海之际,合为一家,而予齿益加耄矣。欲如庭学之游,尚可得乎? 然吾闻古之贤士,若颜回、原宪,皆坐守陋室,蓬蒿没户,而志意常充然,有若囊括于天地者。此其故何也?得无有出于山水之外者乎?庭学其试归而求焉?苟有所得,则以告予,予将不一愧而已也!
余幼时即嗜学。家贫,无从致书以观,每假借于藏书之家,手自笔录,计日以还。天大寒,砚冰坚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。录毕,走送之,不敢稍逾约。以是人多以书假余,余因得遍观群书。既加冠,益慕圣贤之道,又患无硕师、名人与游,尝趋百里外,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。先达德隆望尊,门人弟子填其室,未尝稍降辞色。余立侍左右,援疑质理,俯身倾耳以请;或遇其叱咄,色愈恭,礼愈至,不敢出一言以复;俟其欣悦,则又请焉。故余虽愚,卒获有所闻。
当余之从师也,负箧曳屣,行深山巨谷中,穷冬烈风,大雪深数尺,足肤皲裂而不知。至舍,四支僵劲不能动,媵人持汤沃灌,以衾拥覆,久而乃和。寓逆旅,主人日再食,无鲜肥滋味之享。同舍生皆被绮绣,戴朱缨宝饰之帽,腰白玉之环,左佩刀,右备容臭,烨然若神人;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,略无慕艳意。以中有足乐者,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。盖余之勤且艰若此。
今虽耄老,未有所成,犹幸预君子之列,而承天子之宠光,缀公卿之后,日侍坐备顾问,四海亦谬称其氏名,况才之过于余者乎?
今诸生学于太学,县官日有廪稍之供,父母岁有裘葛之遗,无冻馁之患矣;坐大厦之下而诵《诗》《书》,无奔走之劳矣;有司业、博士为之师,未有问而不告,求而不得者也;凡所宜有之书,皆集于此,不必若余之手录,假诸人而后见也。其业有不精,德有不成者,非天质之卑,则心不若余之专耳,岂他人之过哉!
东阳马生君则,在太学已二年,流辈甚称其贤。余朝京师,生以乡人子谒余,撰长书以为贽,辞甚畅达,与之论辩,言和而色夷。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,是可谓善学者矣!其将归见其亲也,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。谓余勉乡人以学者,余之志也;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,岂知余者哉!
...送东阳马生序。 余幼时即嗜学。家贫,无从致书以观,每假借于藏书之家,手自笔录,计日以还。天大寒,砚冰坚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。录毕,走送之,不敢稍逾约。以是人多以书假余,余因得遍观群书。既加冠,益慕圣贤之道,又患无硕师、名人与游,尝趋百里外,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。先达德隆望尊,门人弟子填其室,未尝稍降辞色。余立侍左右,援疑质理,俯身倾耳以请;或遇其叱咄,色愈恭,礼愈至,不敢出一言以复;俟其欣悦,则又请焉。故余虽愚,卒获有所闻。 当余之从师也,负箧曳屣,行深山巨谷中,穷冬烈风,大雪深数尺,足肤皲裂而不知。至舍,四支僵劲不能动,媵人持汤沃灌,以衾拥覆,久而乃和。寓逆旅,主人日再食,无鲜肥滋味之享。同舍生皆被绮绣,戴朱缨宝饰之帽,腰白玉之环,左佩刀,右备容臭,烨然若神人;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,略无慕艳意。以中有足乐者,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。盖余之勤且艰若此。 今虽耄老,未有所成,犹幸预君子之列,而承天子之宠光,缀公卿之后,日侍坐备顾问,四海亦谬称其氏名,况才之过于余者乎? 今诸生学于太学,县官日有廪稍之供,父母岁有裘葛之遗,无冻馁之患矣;坐大厦之下而诵《诗》《书》,无奔走之劳矣;有司业、博士为之师,未有问而不告,求而不得者也;凡所宜有之书,皆集于此,不必若余之手录,假诸人而后见也。其业有不精,德有不成者,非天质之卑,则心不若余之专耳,岂他人之过哉! 东阳马生君则,在太学已二年,流辈甚称其贤。余朝京师,生以乡人子谒余,撰长书以为贽,辞甚畅达,与之论辩,言和而色夷。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,是可谓善学者矣!其将归见其亲也,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。谓余勉乡人以学者,余之志也;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,岂知余者哉!
余幼时即嗜学。家贫,无从致书以观,每假借于藏书之家,手自笔录,计日以还。天大寒,砚冰坚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。录毕,走送之,不敢稍逾约。以是人多以书假余,余因得遍观群书。既加冠,益慕圣贤之道,又患无硕师、名人与游,尝趋百里外,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。先达德隆望尊,门人弟子填其室,未尝稍降辞色。余立侍左右,援疑质理,俯身倾耳以请;或遇其叱咄,色愈恭,礼愈至,不敢出一言以复;俟其欣悦,则又请焉。故余虽愚,卒获有所闻。
当余之从师也,负箧曳屣,行深山巨谷中,穷冬烈风,大雪深数尺,足肤皲裂而不知。至舍,四支僵劲不能动,媵人持汤沃灌,以衾拥覆,久而乃和。寓逆旅,主人日再食,无鲜肥滋味之享。同舍生皆被绮绣,戴朱缨宝饰之帽,腰白玉之环,左佩刀,右备容臭,烨然若神人;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,略无慕艳意,以中有足乐者,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。盖余之勤且艰若此。
...送东阳马生序(节选)。 余幼时即嗜学。家贫,无从致书以观,每假借于藏书之家,手自笔录,计日以还。天大寒,砚冰坚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。录毕,走送之,不敢稍逾约。以是人多以书假余,余因得遍观群书。既加冠,益慕圣贤之道,又患无硕师、名人与游,尝趋百里外,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。先达德隆望尊,门人弟子填其室,未尝稍降辞色。余立侍左右,援疑质理,俯身倾耳以请;或遇其叱咄,色愈恭,礼愈至,不敢出一言以复;俟其欣悦,则又请焉。故余虽愚,卒获有所闻。 当余之从师也,负箧曳屣,行深山巨谷中,穷冬烈风,大雪深数尺,足肤皲裂而不知。至舍,四支僵劲不能动,媵人持汤沃灌,以衾拥覆,久而乃和。寓逆旅,主人日再食,无鲜肥滋味之享。同舍生皆被绮绣,戴朱缨宝饰之帽,腰白玉之环,左佩刀,右备容臭,烨然若神人;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,略无慕艳意,以中有足乐者,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。盖余之勤且艰若此。
余幼时即嗜学。家贫,无从致书以观,每假借于藏书之家,手自笔录,计日以还。天大寒,砚冰坚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。录毕,走送之,不敢稍逾约。以是人多以书假余,余因得遍观群书。既加冠,益慕圣贤之道,又患无硕师、名人与游,尝趋百里外,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。先达德隆望尊,门人弟子填其室,未尝稍降辞色。余立侍左右,援疑质理,俯身倾耳以请;或遇其叱咄,色愈恭,礼愈至,不敢出一言以复;俟其欣悦,则又请焉。故余虽愚,卒获有所闻。
当余之从师也,负箧曳屣,行深山巨谷中,穷冬烈风,大雪深数尺,足肤皲裂而不知。至舍,四支僵劲不能动,媵人持汤沃灌,以衾拥覆,久而乃和。寓逆旅,主人日再食,无鲜肥滋味之享。同舍生皆被绮绣,戴朱缨宝饰之帽,腰白玉之环,左佩刀,右备容臭,烨然若神人;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,略无慕艳意,以中有足乐者,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。盖余之勤且艰若此。
...送东阳马生序(节选)。 余幼时即嗜学。家贫,无从致书以观,每假借于藏书之家,手自笔录,计日以还。天大寒,砚冰坚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。录毕,走送之,不敢稍逾约。以是人多以书假余,余因得遍观群书。既加冠,益慕圣贤之道,又患无硕师、名人与游,尝趋百里外,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。先达德隆望尊,门人弟子填其室,未尝稍降辞色。余立侍左右,援疑质理,俯身倾耳以请;或遇其叱咄,色愈恭,礼愈至,不敢出一言以复;俟其欣悦,则又请焉。故余虽愚,卒获有所闻。 当余之从师也,负箧曳屣,行深山巨谷中,穷冬烈风,大雪深数尺,足肤皲裂而不知。至舍,四支僵劲不能动,媵人持汤沃灌,以衾拥覆,久而乃和。寓逆旅,主人日再食,无鲜肥滋味之享。同舍生皆被绮绣,戴朱缨宝饰之帽,腰白玉之环,左佩刀,右备容臭,烨然若神人;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,略无慕艳意,以中有足乐者,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。盖余之勤且艰若此。
王冕者,诸暨人。七八岁时,父命牧牛陇上,窃入学舍,听诸生诵书;听已,辄默记。暮归,忘其牛。或牵牛来责蹊田者。父怒,挞之,已而复如初。母曰:“儿痴如此,曷不听其所为?”冕因去,依僧寺以居。夜潜出,坐佛膝上,执策映长明灯读之,琅琅达旦。佛像多土偶,狞恶可怖;冕小儿,恬若不见。
性卒,门人事冕如事性。时冕父已卒,即迎母入越城就养。久之,母思还故里,冕买白牛驾母车,自被古冠服随车后。乡里儿竞遮道讪笑,冕亦笑。
...王冕好学。 王冕者,诸暨人。七八岁时,父命牧牛陇上,窃入学舍,听诸生诵书;听已,辄默记。暮归,忘其牛。或牵牛来责蹊田者。父怒,挞之,已而复如初。母曰:“儿痴如此,曷不听其所为?”冕因去,依僧寺以居。夜潜出,坐佛膝上,执策映长明灯读之,琅琅达旦。佛像多土偶,狞恶可怖;冕小儿,恬若不见。性卒,门人事冕如事性。时冕父已卒,即迎母入越城就养。久之,母思还故里,冕买白牛驾母车,自被古冠服随车后。乡里儿竞遮道讪笑,冕亦笑。
王冕者,诸暨人。七八岁时,父命牧牛陇上,窃入学舍,听诸生诵书;听已,辄默记。暮归,忘其牛。或牵牛来责蹊田者。父怒,挞之,已而复如初。母曰:“儿痴如此,曷不听其所为?”冕因去,依僧寺以居。夜潜出,坐佛膝上,执策映长明灯读之,琅琅达旦。佛像多土偶,狞恶可怖;冕小儿,恬若不见。
安阳韩性闻而异之,录为弟子,学遂为通儒。性卒,门人事冕如事性。时冕父已卒,即迎母入越城就养。久之,母思还故里,冕买白牛驾母车,自被古冠服随车后。乡里儿竞遮道讪笑,冕亦笑。选自《元史·王冕传》
...王冕好学。 王冕者,诸暨人。七八岁时,父命牧牛陇上,窃入学舍,听诸生诵书;听已,辄默记。暮归,忘其牛。或牵牛来责蹊田者。父怒,挞之,已而复如初。母曰:“儿痴如此,曷不听其所为?”冕因去,依僧寺以居。夜潜出,坐佛膝上,执策映长明灯读之,琅琅达旦。佛像多土偶,狞恶可怖;冕小儿,恬若不见。 安阳韩性闻而异之,录为弟子,学遂为通儒。性卒,门人事冕如事性。时冕父已卒,即迎母入越城就养。久之,母思还故里,冕买白牛驾母车,自被古冠服随车后。乡里儿竞遮道讪笑,冕亦笑。选自《元史·王冕传》
吕生家浔阳,昂藏若饥鹞。持刺望门拜,不复资介绍。
手持缥囊书,蝇头写芒秒。病眼花晕生,力览始能了。
词锋刚且锐,无异晙斯赵。汗菜尽薅刘,糜芑植如旐。
风枝动姗姗,秋实垂袅袅。岂比稗与荑,难复称舂捣。
似尔才患多,堪为世珍宝。文华固交绚,荒志咎非少。
忆当弱龄时,颇亦耽葩藻。精神应冥会,或梦吞罗鸟。
射侯抗熊犴,万舞持皇翿。五采染夏翟,三就荐周缫。
自谓颇俊爽,分得天孙巧。俯视占毕徒,孤篁出丛葆。
有时被余酒,便指腹为稿。赫蹄薄如叶,鸦蚓恣挥扫。
春苑集秾艳,秋陵失乾薧。下则陈姬周,上复述轩皞。
古今万沿革,毫发无不考。终然立门庭,焉敢望宦窔。
古圣制为经,白日行黄道。流光逮幽隐,烂然天下晓。
谁骋萤爝微,欲以斗玄造。若非灵台昏,致此明目眇。
曷以七尺躯,不解分白皂。末俗狂澜奔,湖江决堤堡。
郊原化巨浸,何地有桑枣。鱼鳖舞神奸,庐舍作洲岛。
非加回障功,未易就平燥。只缘正学微,本末遂颠倒。
迩来深知非,笔砚稍焚燎。遗经置枕傍,寤寐事蒐讨。
尚惭弓力微,不足穿鲁缟。荏苒馀十龄,晦朔几朒朓。
未见宗庙美,忧心惄如捣。尔才十倍丕,雅志复精皦。
当思不远复,改辙谢缠绕。蒸沙岂乐饥,裹粮足充饱。
先庐长山东,结兰以为橑。非独繁牙签,亦自饶鱼稻。
念尔何当来,相与探深窈。躬行验所知,勿惮心形剿。
翻翻逐时移,毋类风中纛。皮革可登器,所贵在柔鞄。
大羽金瓜镝,亦务端其笴。千里孰云遐,举足始一蹻。
煌煌作圣功,须知此其兆。勉旃复勉旃,勿谓吾言矫。
...示吕生。 吕生家浔阳,昂藏若饥鹞。持刺望门拜,不复资介绍。手持缥囊书,蝇头写芒秒。病眼花晕生,力览始能了。词锋刚且锐,无异晙斯赵。汗菜尽薅刘,糜芑植如旐。风枝动姗姗,秋实垂袅袅。岂比稗与荑,难复称舂捣。似尔才患多,堪为世珍宝。文华固交绚,荒志咎非少。忆当弱龄时,颇亦耽葩藻。精神应冥会,或梦吞罗鸟。射侯抗熊犴,万舞持皇翿。五采染夏翟,三就荐周缫。自谓颇俊爽,分得天孙巧。俯视占毕徒,孤篁出丛葆。有时被余酒,便指腹为稿。赫蹄薄如叶,鸦蚓恣挥扫。春苑集秾艳,秋陵失乾薧。下则陈姬周,上复述轩皞。古今万沿革,毫发无不考。终然立门庭,焉敢望宦窔。古圣制为经,白日行黄道。流光逮幽隐,烂然天下晓。谁骋萤爝微,欲以斗玄造。若非灵台昏,致此明目眇。曷以七尺躯,不解分白皂。末俗狂澜奔,湖江决堤堡。郊原化巨浸,何地有桑枣。鱼鳖舞神奸,庐舍作洲岛。非加回障功,未易就平燥。只缘正学微,本末遂颠倒。迩来深知非,笔砚稍焚燎。遗经置枕傍,寤寐事蒐讨。尚惭弓力微,不足穿鲁缟。荏苒馀十龄,晦朔几朒朓。未见宗庙美,忧心惄如捣。尔才十倍丕,雅志复精皦。当思不远复,改辙谢缠绕。蒸沙岂乐饥,裹粮足充饱。先庐长山东,结兰以为橑。非独繁牙签,亦自饶鱼稻。念尔何当来,相与探深窈。躬行验所知,勿惮心形剿。翻翻逐时移,毋类风中纛。皮革可登器,所贵在柔鞄。大羽金瓜镝,亦务端其笴。千里孰云遐,举足始一蹻。煌煌作圣功,须知此其兆。勉旃复勉旃,勿谓吾言矫。
含山有云,莫蔽我衣。彼荷戟者,迫我以驰。我驰我驱,泣涕如雨。
仰视白日,光不照下。地不可穴,天不可缘。舍旃舍旃,我尚何言。
含山有石,其光差差。石或可转,我节可亏。我夫何之,欲从无所。
舍彼黄泉,无相见者。谁谓渊深,我视若陵。我死得死,中心之宁。
...含山操二解。 含山有云,莫蔽我衣。彼荷戟者,迫我以驰。我驰我驱,泣涕如雨。仰视白日,光不照下。地不可穴,天不可缘。舍旃舍旃,我尚何言。含山有石,其光差差。石或可转,我节可亏。我夫何之,欲从无所。舍彼黄泉,无相见者。谁谓渊深,我视若陵。我死得死,中心之宁。
儗古 其一。 明星夜生角,远倚紫垣中。四国仰照耀,宝剑出秋空。一朝化为石,下与沙砾同。牛羊或践履,戮辱到儿童。位高知身危,退藏保其终。
杂体 其一。 温温荆山玉,刻作瑞世麟。系以补衮丝,相期佩君身。君身享遐福,四海归至仁。蛾峨九天上,虎豹为守阍。惜哉不得献,袭之以文茵。
越歌八首 其四。 溪头送郎上兰舟,独宿春风燕子楼。溪水有时乾到底,不如侬泪四时流。
游览杂赋 其二。 别后不见山,比昔山如长。林阴没鸟影,岩声答人响。藓色青染足,药花大如掌。蛇径已盘百,石扉始开两。独笑睨层旻,古今一俯仰。
游览杂赋 其一。 轻舟疾于马,荡此修渚麋。但见山西行,不知舟东移。汀花叠相迎,欲折隔涟漪。亭亭思美人,泯泯忘世机。多情有白鸟,先后掠人飞。
忆昔试艺时,年丁二十九。不谙精与粗,运笔若挥帚。
欲尽王霸言,自寅直窥酉。于时有操君,许子乃其友。
同自鄱阳来,怀玉期一售。风雅别正变,卦画参奇偶。
见者称双璧,光芒射窗牖。及至淡墨题,氏名列某某。
果符人所占,二榜皆冠首。顾予坎籥姿,甘在孙山后。
有司非冬烘,悬鉴定妍丑。终然采芑虋,难可混稂莠。
盈盈罗刹江,颜色绿胜酒。忽然潮汐生,龙虎共吟吼。
买舟踏澎湃,共折江头柳。别归金华山,幸有云半亩。
结茅涧之阿,敢曰松桂诱。寻鹤陟欹磴,避人下关牡。
外物绝他萦,中扃森独守。钻摩六艺学,誓以托不朽。
奈何荆楚间,妖气夜冲斗。蔓延浙河东,无地不深蹂。
帕额手执刀,骑马向林薮。杀戮何忍闻,流毒到鸡狗。
幸然一命存,微贱不敌韭。犹携旧书囊,遑遑戴星走。
许子忽相逢,短襦不掩肘。涕下如绠縻,容枯类羸叟。
稍稍叙离合,即问君安否。云君兵燹馀,充肠乏藜糗。
念君五内热,谈说不置口。何时插两翅,执经趋左右。
大明丽中天,流光照九有。僣乱皆削平,清净无纤垢。
垂衣坐法宫,充耳施纩黈。湛恩极沾霈,天地同高厚。
群臣再拜跪,齐上万年寿。帝曰元有史,是非尚纷糅。
苟不亟刊修,何以示悠久。宜简岩穴臣,学识当不苟。
衮斧严义例,执笔来听受。使者行四方,持檄尽搜取。
非惟收誉髦,最欲尊黄耇。余时奉诏来,君亦至钟阜。
一见双眼明,不翅蒙发蔀。大启金匮藏,一一共评剖。
发凡及幽微,胜辨白与黝。奈何君有疾,客邪干气毋。
僵卧木榻间,胪逆夜加呕。医言湿热胜,良剂急攻掊。
恨无延年术,玄霜和鬼臼。日念芝山青,亲之若甥舅。
翩然赋《式微》,使我心如炙。倾欹车阙辕,颠倒衫失纽。
若何慰劳劳,吾诚嗟负负。平生湖海情,临歧忍分手。
官楼沽酒别,无钱更留绶。醉后双耳热,击壶如击缶。
汀草涨绿莎,川花破红藕。须记送君时,四月日丁丑。
...予奉诏总裁元史故人操公琬实与纂修寻以病归作诗序旧。 忆昔试艺时,年丁二十九。不谙精与粗,运笔若挥帚。欲尽王霸言,自寅直窥酉。于时有操君,许子乃其友。同自鄱阳来,怀玉期一售。风雅别正变,卦画参奇偶。见者称双璧,光芒射窗牖。及至淡墨题,氏名列某某。果符人所占,二榜皆冠首。顾予坎籥姿,甘在孙山后。有司非冬烘,悬鉴定妍丑。终然采芑虋,难可混稂莠。盈盈罗刹江,颜色绿胜酒。忽然潮汐生,龙虎共吟吼。买舟踏澎湃,共折江头柳。别归金华山,幸有云半亩。结茅涧之阿,敢曰松桂诱。寻鹤陟欹磴,避人下关牡。外物绝他萦,中扃森独守。钻摩六艺学,誓以托不朽。奈何荆楚间,妖气夜冲斗。蔓延浙河东,无地不深蹂。帕额手执刀,骑马向林薮。杀戮何忍闻,流毒到鸡狗。幸然一命存,微贱不敌韭。犹携旧书囊,遑遑戴星走。许子忽相逢,短襦不掩肘。涕下如绠縻,容枯类羸叟。稍稍叙离合,即问君安否。云君兵燹馀,充肠乏藜糗。念君五内热,谈说不置口。何时插两翅,执经趋左右。大明丽中天,流光照九有。僣乱皆削平,清净无纤垢。垂衣坐法宫,充耳施纩黈。湛恩极沾霈,天地同高厚。群臣再拜跪,齐上万年寿。帝曰元有史,是非尚纷糅。苟不亟刊修,何以示悠久。宜简岩穴臣,学识当不苟。衮斧严义例,执笔来听受。使者行四方,持檄尽搜取。非惟收誉髦,最欲尊黄耇。余时奉诏来,君亦至钟阜。一见双眼明,不翅蒙发蔀。大启金匮藏,一一共评剖。发凡及幽微,胜辨白与黝。奈何君有疾,客邪干气毋。僵卧木榻间,胪逆夜加呕。医言湿热胜,良剂急攻掊。恨无延年术,玄霜和鬼臼。日念芝山青,亲之若甥舅。翩然赋《式微》,使我心如炙。倾欹车阙辕,颠倒衫失纽。若何慰劳劳,吾诚嗟负负。平生湖海情,临歧忍分手。官楼沽酒别,无钱更留绶。醉后双耳热,击壶如击缶。汀草涨绿莎,川花破红藕。须记送君时,四月日丁丑。